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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怨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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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怨3

眼前的人變得鮮活,眼前的村子也變得鮮活。

而四人卻只能像個觀賞臺下的看客一樣,除了目睹夢境主人重覆著他生前的最後時刻,什麽都做不了,也改變不了既定事實。

茶腳商休息了一晚,養足了精神。

第二日,他拿出所有的錢財,面色如常的出了門。

穿過村中小道時,那些探尋的目光還在,但他已不再好奇那其中的含義,甚至露出笑容,性情溫和的與所有人打著招呼。

那些心中有鬼的人早已通了氣,現下見他這般恍若絲毫未查的模樣,便放松了警惕。

熟不知這是風雨前的寧靜,越寧靜,蟄伏的兇險就越大。

茶腳商目的地明確的去集市中買了大量的火油,一大包能將人迷暈的藥,以及一把長刀。

他藏在運輸潔白靈幡的板車內,悄無聲息的帶進村莊。

途中,他還拐進醉漢常去的那間酒肆,替他留下了一錠碎銀子。

回來之後,他尋機在村口的水井中投下藥。

依著現下眾人對他不設防的狀態,他原能直接將人毒死,但他不想他們死得太過痛快。

他要折磨他們,要讓他們體會著妻子的絕望去死。

當晚,圓滿的月亮高懸,靜靜俯瞰著即將大禍臨頭的村莊。

今夜的村子早早的就沒了動靜,皎潔的月光一如既往的鋪灑下來,驅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,即便不掌燈,都能看見那道在村莊內獨自忙碌的人影。

茶腳商費力的搬動一桶桶火油,挨家挨戶的繞著墻角潑灑。

累了他就坐下來歇息片刻,反正所有人都在酣睡著,他不必著急。

做完這些,他帶上火折,提著刀守在村口。

夜半時分,天地間是死一般的寂靜,連蟲鳴都噤了聲。

一道哼唱聲由遠及近,悠悠回蕩在靜悄悄的幽夜裏,隨風傳進了村子,格外清晰。

不是那醉漢,還能是誰?

遙遙望去,一個酩酊大醉的身影搖搖晃晃腳下虛浮的往前來,嘴裏還時不時的發出一聲滿足的傻笑。

待他走進村子,提前藏在角落裏的茶腳商鵝行鴨步的緩慢走出。

他手中的長刀刀尖落在地面,隨著他的步伐在地上劃出一道細線,聲音滋滋啦啦的恍如厲鬼正在破土而出。

神識恍惚的醉漢聽見聲音,迷迷糊糊回頭,看見一個黑影,當即嚇得一個趔趄,酒醒了三分。

他貓下腰,伸長脖子,瞇著眼睛往前看:“你是誰?”

茶腳商笑了一聲,聲音陰惻惻的含著涼意:“連我是誰你都認不出了嗎?”

他在醉漢面前站定,轉身看向他,緩緩啟唇:“昨日,我家娘子入夢,說她好恨,哭得很是傷心,要我給她報仇。”

醉漢一聽這話當下就慌了,挪著腳往後退,邊辯駁:“我可沒殺她,她是自己上吊死的。”

茶腳商擡刀對準了他,怒問:“那你那些無恥的行徑便不用付出代價了嗎?”

他的面目猙獰,在淺薄的月色下更顯恐怖。

對上他充滿慍怒的眼睛,醉漢駭的腳下一軟,跌坐在地,混著醉意,雙腿發木的更是站不起來,只雙手撐著地面本能的往後挪。

“我,我,是他們先去的,他們都去了。”

茶腳商居高臨下的覷著他一步步靠近,獰笑道:“別著急,他們也跑不了。”

醉漢回頭望了一眼死寂的村莊,終於察覺到異樣。

他驚懼的咽下一口口水,連忙翻跪起來,不停的磕頭:“我錯了,我錯了,別殺我。”

“殺你?”茶腳商桀桀笑道:“哪夠啊。”

求饒無門,醉漢又變了一張嘴臉,強撐著喝問:“你究竟想幹什麽?你以為殺了我,那些人敢放過你?”

茶腳商不甚在意的哼笑,臉上笑容一觸即消,輕飄飄吐字:“那便一起殺了。”

“瘋了瘋了。”醉漢倉皇爬起來,酒精麻醉過的腿不聽使喚的左滑右倒,他邊跌跌撞撞的往前跑,邊大聲的一遍遍高喊:“來人啊。”

除了他們,村子內毫無其他聲響。

茶腳商雙手舉著刀跟在身後,如宰刀俎上的肉,劃過他的後背。

醉漢不穩的身軀當下慘痛的撲在地上,他拼命的往前爬,持續大喊:“快來人啊,殺人了。”

他的後背破開了口子,刀尖上也舔舐了血液,在暗夜裏看不清那鮮紅,只看得見鋒芒閃爍的刀刃上覆了濁。

茶腳商跟在他身後,立起刀,穩準狠的繼續往下捅。

這次正中的是醉漢的腿。

他當下大叫一聲,疼痛讓他停止了爬行,回身捂住傷口。

茶腳商像個冰冷的殺人機器,沒有任何表情,幹脆利落的將嵌在腿骨上的刀拔出來。

刀離體的瞬間帶出血液噴射一尺多高,濺起的血珠汙了兩人的衣袍。

醉漢再次發出一聲慘叫。

他的酒氣在刺骨之痛下徹底消散,卻也沒了反抗的力量。

他驚惶的匍匐在地,蹭到茶腳商腳下,聲音顫抖的求饒:“我真的知道錯了,求求你,求求你別殺我。”

生怕茶腳商不解氣,他又一下下扇著自己的巴掌,每一下都傳出響亮的聲音,可見是下了狠手。

扇一下,他混著巴掌聲就道一句:“我混賬,我不是人,我就是禽獸,求你放過我。”

“你們又可曾放過我的妻子?”

茶腳商從牙縫中擠出聲音,一腳將他踢翻,提起刀,狠咬著牙朝他雙腿|間再次刺下去。

“啊!”

嚎叫聲驚天動地,嚇得藏在洞裏的老鼠都四下逃竄。

就算到此,茶腳商還未收手。

接著又是幾個手起刀落,將他身上刺出好幾個窟窿。

但每一下都留著方寸,不致死。

痛快的殺他太過便宜他,他要讓他絕望的流血而亡。

最後,他拖著奄奄一息的醉漢,將他丟在角落,轉身掏出火折吹亮。

金黃的火光照亮他的臉,在眼底投下陰影,襯得那雙眼越發陰森如鬼。

他沒有半刻猶豫的丟下火折。

火舌一碰到地上的火油,“噗”一聲燃起烈焰,如兩條奔走的火龍,轉瞬躥過了整個村子。

茶腳商轉身望著被火光包圍的村舍,唇角露著快意的笑。

很快,大火燒著了梁柱,來勢洶洶,在晚風中嘩嘩的響,混雜著劈劈啪啪的火芯炸裂聲。

屋內暈迷的人被大火灼燒的痛感刺醒,傳出淒厲的叫聲。

“誇嚓。”

有人撞破門扉逃出房間,卻逃不出生機,被大火裹身,最終還是被一寸一寸的吞噬。

一時之間,火苗呼呼聲,火芯炸響聲,瓦片碎裂聲,房梁坍塌聲,呼救聲,哀嚎聲混雜不清,驚醒幽靜的夜。

有那警醒的僥幸逃出房間,跑到井邊卻發現吊桶早已被人砍斷,想回去拿又被火勢勸退,掙紮著便往村口逃。

四周屋舍環繞,坍塌的房梁升起熊熊烈火,連成包圍圈,將所有人困在內,只有無燃燒物的村口,隨著火油的不斷消耗,火勢漸小。

而蟄伏在村口的茶腳商守的就是此刻,來一個他便殺一個,不放過任何一人。

那些人身上的藥勁還未全退,軟綿綿的根本不敵他手。

唯有一個就著家裏的水澆頭,稍清醒一些,混戰中奪了刀刺入他腹中。

只剛醒過來的人,如何能有茶腳商屠村的狠勁,最終還是沒能在他手底下逃脫。

茶腳商就像個死神一樣鎮守在出口,直到慘叫聲止,一切塵埃落定。

他丟下手裏浴血的刀,拖著疲憊的身軀往家走。

此時的他渾身狼狽,雙手沾滿了血,臉上也被噴射了大片血跡,頭發在打鬥中散落,淩亂的掛在頰邊,腰腹上的血窟窿不斷往外冒著新鮮的血液,一路走一路往下滴,染紅了大片的衣襟,也染紅了他腳底下的路。

他艱難的往前走著,挺立的背脊越來越往下勾。

到了家門口,雙腿無力的“撲通”一下跪倒在地。

他雙手死死攀著門框,留下一道道血手印,強撐著爬起來,借著屋內的擺設挨到棺槨前,看著妻子扯出笑容。

“我給你......報仇了。”

話落,他力氣盡失,倒在棺槨旁。

至此,一切恩怨已止。

而夢境未止。

身後的大火還在燃燒著,聲音依舊,只不再有喊叫聲,只有一片慘烈。

四人安靜的佇立著,尚未從這場景中回過神來。

過了不知多久。

大火熄滅,曾經安逸的村子只剩焦黑。

天也亮了。

陸崢左右張望著,不確定問:“我們這是......出來了?”

姬懷生道:“不太像。”

周圍太安靜了,沒有風,沒有聲音,也沒有他們進來時聞見的臭味。

姜依依攏眉思索了好半晌,忽擡頭道:“擡手。”

姬懷生聞言便擡起胳膊。

姜依依推了推他的護腕,手虛虛的搭在他腕間,三根手指頭貼著他手腕的動脈上。

細細查過一番後,她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:“果然如此。”

三人眨巴著眼睛全都盯著她,等待著她開口。

卻見她猛地轉頭望向陸崢,“錚”一聲拔劍朝他刺去。

三人心下大駭,全都提起一口氣。

陸崢更是驚得瞳孔圓睜,看著越來越近的劍刃,腳下生頓,連躲都不會了。

被數據擾得心態不好,險些擺爛,一看評論區的鼓勵,頓時驚坐起,趕在最後十分鐘內發出來。

嗯,我堅持住了,沒斷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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